对于这个项目,我们尝试突破单纯的展厅功能边界,建立多维联系,就如王家卫在《一代宗师》里所说“人世间所有的相遇,都是久别重逢”,希望观者在场域里谈论的不只是工艺细节,还有空间主理人对行业的敬畏与匠心,以及自身对生活的感知和思考,去领悟展厅之外的人与社会、与邻里、与家人之间的关系,达成从私域到公共,从自我到包容的一个思考转变。
然而,相较于对工艺美学馆的期待与诉求,建筑毛胚尺度并不理想。它坐落于一栋规矩的建材办公楼里,一条细长的走廊串连着多个单间,由单间组合而成的空间形态极其狭长,如何摆脱中规中矩的布局,将多维的体验和感知有机整合于受限的窠臼之中,成了设计的重点。
“宅中有院,园中有屋,屋中有院,院中有树,树上见天,天中有阅,不亦快哉”。
这是林语堂先生描绘的带院子的房子,也是许多人的栖居梦,在自己的一方天地里,或深墙大院、或繁花盛开、或朴意简洁,只为享一份隐与静。顺着这个脉络,我们勾勒出了美学馆的雏形。
老木门内,水声叮咚作响,伴着“隽永”、“年年有余”意蕴的艺术装置,一幅挟裹美好祝愿的东方画卷呼之欲出。
池水中矗立着一面斑驳的古法工艺土砖墙,其上砖块裸露、绿影葳蕤,加上屋檐、白墙、小窗等元素的介入,构成了园林的意识形态,就如童寯先生在《江南园林志》中所概述,一切包含在“園”字之中,最外面的“口”是围墙;“土”则形似屋宇平面;中间的“口”为池;其下字形则似石似树。
项目设计的叙事线是时间,而与之交织最终构成空间的是人文。
展厅背景是一面新砌砖墙,与古法土砖墙遥相呼应。新技术与老形态共存的意义在于传达主理人“尊古而不泥古,创新而不忘古”的态度,将传统技艺中一些似乎被忽视、遗忘的细节重新捡起、淬炼,使其焕发新生。此外,工艺涤故更新,我们借施工过程中最基础的一环体现主理人们的匠人情怀,这种不炫技的底气不仅来自夯实的技艺基础,也源自他们内心的文化自信。
△ 局部剖面图,红色为消防管道所在位置
原毛胚结构中,一根楼层消防主管道贯穿空间轴线,为了不影响层高与空间体验感,从门厅至茶室引入了屋檐概念,利用当下的技艺呈现传统园林中“屋檐”、“廊”的韵味,巧妙地解决了建筑规范和层高问题。
其实无论屋檐还是六角形窗,都是在用当代的语言阐述传统与现代的时间轴线与关系,既显露古韵气质,又挟裹着现代的审美意趣取向,带来无限的想象与暧昧。
空间中还有很多有意思的小物件,如铅锤、秤砣等,它们不仅仅是物象,更是一种独特的表达语言,通过含蓄的东方语境让物件从具体的物材中浑然而出,成为一种超越性的精神存在,传递主理人们提倡的品质与精神追求。
不管设计还是施工工艺都不是凭空遐想的,它们有章可循、有源可溯,遵循某种约定成俗的秩序,
或与我们的生活息息相关,或与传统精神一脉相承。尤其在面对外来文化或现代技法时,更是如此。
“天覆地载,物数号万,而事亦因之,曲成而不遗。
聊造物,自然绕不开宋应星先生的《天工开物》,其成就如璀璨的明珠,闪烁在历史的长河中。而对设计来说,它也是理解设计文化的正道,因为设计本身远不是目的,它与工艺或技艺一样,都只有一个,那就是生活。
主理人刘勇先生是一个满腔柔情与生活味的人,喜欢捣鼓古玩、打磨器皿、逗逗鸟儿,即便在场馆里,也能与他的热爱撞个满怀。鹤形檀香、作揖的宋人、欢喜弥勒佛…如数家珍的摆件穿越时空的华光,溯流而上,饱含内敛的华夏诗情,成为当代生活里的意趣与清欢。
展厅右侧的“沙堆”和过道的“线组合”既为他的作品,随性中带有一份力量感。倘若,把视野稍微拉宽一些,不难发现,古人利用既有事物与工艺满足日常需求;而今,我们将人文、主观臆想加之于物,在自然的理中寻求一条人为的道来,完成了“开物”到“造物”的衍变。
从“开物”到“造物”其实是取自然之形、酝空间之意,通过探寻物与物之间内在的情感关联,进而讲述自己对这个世界和更为广阔的时间的思考,最终以“润物细无声”的方式引导一种新的生活方式。
人不仅仅是一个感官主义的接受器官的组合,同时也是一个敏感的记忆再生装置。在这个项目中,我们侧重空间情景的营造,烟火为表,内里追求人文、艺术、美学的浸润,希望唤起访客熟稔记忆与共情,拉近人与人、人与空间的距离,引发他们对生活的一点思考,哪怕一点点,也值得欣喜。
项目名称:精匠门工艺美学馆
空间装置:刘勇、林开新
项目面积:约180平米
摄影:贺川丨形在空间摄影
排版校对 |Wanxin
现在这个浮躁的世界,能细心整理一些东西发上来的越来越少了。要么就是敷衍的图片,要么就是枯燥的文字。之后就是AI生成的预制菜类的打包便捷快餐了。感谢楼主的分享,让我能在大智能无人化来临之前,看到同类发出的项目。有幸与您互动,缘分。